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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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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上兩眼,疲憊地揉了揉眉心,餘澤伸手摸索桌面,數秒後睜開眼,才發現自己早已將所有積壓下來的公事處理完畢。

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效率如此高,自從三天前的那晚以後,他都處於這樣的狀態吧?

以後……請不要再來找我了。

在那樣尷尬的場景,杜凝會沖口而出這句話,他完全能理解。但她能明白他的失控完全是出於擔心她嗎?她的一時沖動,隨時會招來不可挽救的事情,男人都是野獸,仗著體格上的優勢,弱不禁風的她是不可能反抗得了的。

單單是想到她受傷的情形,他就沒法子按捺得住,所以他才會……

他明明已經決定好要以哥哥的身分好好保護她,怎麽會對她做出如此失禮的事?

「嘖!」他煩躁地以指爬梳發絲。

他在給自己找什麽借口?

要不是她絕望的神情喚回他最後一絲理智,他根本不敢想像他們現在會變成什麽樣。

既是給予她平覆心情的空間,也是讓他能靜下心來思考,他是否太小題大作了?

杜凝已經是成年人了,只要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,她想做什麽都與他無關……理論上是這樣沒錯,但他就是沒辦法視而不見!她是他最疼惜的人,他想她得到幸福的信念是那樣的堅定不移,見她打算糟蹋自己,他怎能袖手旁觀?

他是那麽的珍惜她,怎麽可能放任她不管?

所以……她那晚所說的只是一時氣話。他在心底默默訴說。

手機驀地響起來,一定是杜凝,她是要告訴他,她明白他的憂心,她會許諾從此不再那麽做!

思及此,黑玉般的眸子閃耀著光芒,他心急地拿起手機,興奮的神情在看到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時,瞬間黯淡下來。

是Michelle。

跟她閑扯了數句,然而他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與她的對話上,直到電話終束後,他才重重吐一口氣。

他未來的日子都得這樣子偽裝下去嗎?

他的心思徹底被杜凝占據了,就算明知Michelle有他的孩子,他竟然分不出半點關心給她。

目光落在杜凝之前送來的陶制娃娃,指尖輕輕地撫上女娃娃的臉龐,微涼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懷念撫摸她的感覺,柔軟的肌膚會因為他的觸碰而泛起紅暈,那片淡紅是多麽的惹人遐思……

她應該冷靜下來了吧?他暗忖。

他應該跟她道歉,然後向她保證再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。就算將來看著她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,他都不能有半句怨言,因為她已經不是他可以觸碰的對象了。

那時,他身邊亦已有妻兒。

餘澤拿起手機按下一組熟悉的數字,但手機傳來未能接通的聲響令他蹙緊眉心。

咦?怎麽會這樣?

他不敢相信地望著螢幕,他沒有按錯號碼,那麽為什麽未能接通?

難道她發生了意外?

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,隱隱感到不安,他按捺不住思緒,急忙按下另一組號碼,待對方接起後,他立刻說:「Timothy……J

看著手上燒制好的陶藝成品,杜凝籲出一口氣,感到壓在胸口的巨石減去了一點。

她將對餘澤的情感寄托在這些成品上,希望一點一滴抹去對他的眷戀,雖然成效不高,但她開始感到胸口變輕松了。

泡了一杯咖啡,她喝了一口,指尖不舍地撫上陶器光滑的表面,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得打破它們。

是的,這是她的打算,將對他的感情以陶器的形式呈現,再將之打破,警戒自己不要再沈迷下去,因為破碎了的陶器是不可能修補的,這樣一來,她便能從愛戀他的困局中釋放出來。

杜凝拿起其中一只燒制精美的盤子,合上眼,深吸一口氣,舉高咖手,準備擲在地板上——

叮咚!

她張開眼,有些驚訝在這樣的深夜會有人來這裏找她。

叮咚!叮咚!

她放下盤子,知道她在這兒的只有哥哥,所以她沒有多想,便上前開了門,卻被門外鐵青的俊帥臉龐嚇了一跳。

是餘澤!

「你怎麽——」

「為什麽不接我電話?」餘澤沖口就質問。要不是向她哥哥查問,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工作室裏。

杜凝楞住了,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,也讓他有機會走進屋內。

「為什麽不接我電話?」他又問了一次。

「我有不接電話的自由。」她定下心神,平淡地回應。

她從未見過他盛怒的模樣,渾身散發烈火,就像想將眼前的一切悉數焚毀……但是他的怒火因何而來?她已經要他別再管她的事了,為什麽他就是要出現她面前?

「Tansy!」餘澤提高聲線,想喚回她的情緒,只因她看起來太平靜,就像離他很遠,遠得他怎麽也夠不著。「如果你是為那晚的事生氣,我道歉。是我不好,我做得太過火了,但是你應該知道男人是禁不起挑逗的,我只是想你明白這點,我不想你玩火***。」

是的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,一切都是源於他疼惜她!

「已經沒關系了。」她搖搖頭,「我說過,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,麻煩你離開,可以嗎?」

他的關心對她來說太沈重了,她不想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時,對他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眷戀。

餘澤緊盯著她,「你說什麽?」

不!不可能的!她怎麽可能這樣對他?他承認自己做得過了火,所以想盡辦法向她解釋,在他的預想中,她應該明白他的想法,應該會接納他所有的說詞。

他根本無法想像他的世界要是沒有她的話,會變成什麽樣子?

「請你離開,我不想見到你。」她重覆一遍。

「你為那晚的事生氣嗎?」他上前抓住她兩肩,「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?你告訴我,我到底做了什麽令你不開心的事?」

他明明知道兩人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,這樣才可以確保他的心情不會被撩撥,可是見她要跟他劃清界線,叫他心裏漲滿了前所未有的慌亂。

杜凝望進他眼裏,清晰看到一閃而過的慌亂,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為此高興。「不是的,和你無關,全都是我個人的問題。」

絕不能因為他現在這副模樣而誤以為他對她有什麽不一樣的感情。她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。

「這是什麽意思?」相對於他的倉皇,她平靜得過分,這就是他們投入的感情不一樣的證明嗎?

「就是我不想再見到你。」她淡淡地說。

「什麽?!」他用力握住她的肩,在看到她因疼痛而蒼白的臉色,他連忙放輕手勁。「對、對不起,我只是……只是太震驚,到底發生什麽事?一定是我做了些令你不高興的事,一定是這樣!你告訴我,我會改的!Tansy,你知道我很疼你,我願意為你改!」

要不是知道他已準備跟別人訂婚,這些話聽在耳裏,真的會以為他是要跟她告白。還好,她已經受夠了自己對他種種莫名的期待,她的心再也不會因他的話而有任何波瀾起伏。

「我知道你關心我,可是已經夠了,我不想再要了。」

「既然你知道我關心你,你也不是在記恨那一晚,那麽你到底在發什麽脾氣?」餘澤有點惱怒地追問。

他一直知道兩人之間存在一道高墻,曾經他以為自己能夠打破這道藩籬,成為她最親密的人,可是在他付出了所有感情後,才得知她自始至終只視他為親人,他怨憤、他氣惱,可是他沒法子收回對她的愛,只能游走女人堆中,希望能減少對她的感情。

他真的有努力過的,但他就是沒有辦法不愛她,沒辦法要自己守住哥哥這道界線!

「我沒在發脾氣,真的,我現在很平靜。我不是小孩子了,已經不需要你處處關心我,你要關心的應該另有別人,不是嗎?」

他的幸福不是她,要是她的存在會令他身邊的人介懷,亦令勉強留在他身邊的她難過,那麽,她消失不是很好嗎?

「是Michelle跟你說了什麽嗎?她太小心眼了,我跟你什麽也沒有,只是兄妹感情,我跟她說過了許多遍。」同樣的話,他也跟自己說了很多遍,除了笑著如此宣稱,他不知道自己能如何。

這話像沈重的枷鎖,將他緊緊地束縛,壓得他快要透不過氣,即使他懷裏抱著別的女人,他最渴望的始終是近在咫尺的她。

偏徧任憑他伸長手臂,她還是待在一個他夠不著的位置,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。

他只想待在她身邊,確定她是否安好,倘若將來有一天,她遇到一個值得她托付終生的男人,就算心痛難當,他還是會笑著祝她幸福快樂。

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。

看著他薄唇上的淺笑,杜凝只感到莫名的悲哀。

我跟你什麽也沒有……

從他脫口而出兩人之間早已什麽也不剩時,她再次確定自己必須跟他劃清界線。要是她能像他那般輕易地放下對他的感情,或許她就能平靜地面對他將會屬於別的女人這個事實,然而她做不到,要是繼續勉強自己對他倆微笑,她一定會瘋掉!

「對,我們只是兄妹……」她後退一步,凝視他,喃喃自語。

三年來,她拼命掩飾對他的感情,為了不讓他為難,她順著他每個要求,天真地以為她的柔順會換來他的欣賞,可以讓他重新審視他們倆的關系,幻想終有一天他會再度愛上自己。

即使他身邊的位置已經有別人,她還是努力地守候。

直到他宣布,他已找到幸福。

她知道自己沒有能耐令現狀改變,但是面對他的關心,她亦無法阻止心裏的期盼。對他的情感,讓她像溺水的人在海中載浮載沈,即使拼了命揮動兩手潑水,無論如何就是游不到岸邊。

如今,她已累得連動手潑水向前的力氣也沒有了,所以她寧願浸泡於海水中,不再奢盼有游上岸的一天。

「Tansy?」餘澤愕視她,心頭為了她這句話而抽痛。

「妹妹長大了,已經不需要哥哥了,哥哥也要結婚,有自己的家庭,自然不可能再為妹妹花任何心思,對不對?」她輕聲問,語氣平靜無起伏,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,淡然得與她毫無關系。

「就、就算是這樣,也不表示以後不能見面。」他感到心臟宛如被剜去一半,深入骨髓的劇痛令感官都麻木了。

「我不想見到你……」她低喃,「每次與你見面,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,我以為只要時間夠久,便可以習憤,但我真的好辛苦,你行行好,不要再來找我好不好?」

她不想見到他,為什麽?餘澤薄唇蠕動,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
對她來說,他是這麽礙眼的存在嗎?

「為什麽?」終於他尋回聲音,開口問他。

僅僅是想到他可能失去她,叫平常冷靜從容的表情一下子粉碎了。

滔天的心慌意亂將他徹底地淹沒!

不想再跟他說話,杜凝向後退了兩步。

餘澤情急地拉住她,卻沒有留意腳旁正等待風幹的花瓶,整個人重心不穩,高人的身軀向前傾,他及時將她擁在身前,並以自己當墊子,她並沒有因此而受傷。

「放開我!」這一跌,讓杜凝平靜的表情像易碎品般破碎了。

她以為自己做得到的,但被他擁入懷中時,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忘記對他的愛,她只是用理智將之壓抑,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抽身,事實上,她仍舊身陷喜歡他的囹圄中。

因為喜歡他,僅僅一個漫不經心的觸碰,都可以勾起她埋藏的情感,讓她努力維持的平靜面具一下子崩潰。

他到底要她怎麽做才能還她平靜?

她焦急的聲音讓餘澤誤以為她哪兒受了傷,心急地站起來,仔細審視她身上是否有任何傷口。

杜凝想揮開他的手,卻未能成功,感到頰間升起的灼熱,她用盡全身的力氣,終於將他推開。

「夠了!你還想撩撥我到什麽地步才甘心?我已經想盡辦法避開你,為什麽你硬是要踏進我的世界?」她向他咆哮出心底的難過。

他的關心讓她停不了幻想,亦讓她陷入無止境的期待,渴望終有一天他會告訴她,他最愛的人始終是她,所以他才會一直對她那麽好……但是他已經要屬於別人了,幻想終究是幻想,是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。

餘澤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她嫌棄,心緊緊揪著。

「我哪可能不管你?你是我最疼惜的妹妹——」

「不是!」她朝他大吼,「我不是你的妹妹,自始至終都不是!而你也不是我的誰!收起你自以為是的關心,你已經有Michelle了,就不要再管我的事好不好?不要讓我產生莫名的盼望,以為在你心底依然有為我騰出來的空間好不好?」隨著大叫,眼淚滑過兩頰。

「Tansy……」餘澤看見她淌淚的樣子,心疼不已。「我不知道……」他是那麽的在乎她,怎麽最後會變成這樣子?

「那麽你現在知道了,可以還我寧靜了吧?」她拉著他走向門口,要把他徹底驅逐出她的生命。「走呀!」

她的淚水,比任何時刻都來得撼動他的心。

面對再難纏的官司,他都有自信可以扭轉乾坤,但是見她流淚,他竟然沒有勇氣為她拭去。

直到門板狠狠地在眼前合上,餘澤才清醒過來,但任憑他如何呼喊,門內的她就是充耳不聞,她的絕情叫他不知如何是好,那個永遠包容他所有任性要求的杜凝竟對他咆哮?她的吼聲在耳畔回蕩,引發心頭強烈的疼痛。

怎麽會變成這樣?

他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?

「Tansy,我先回去,你自己要小心一些,有什麽事……請你記得要找我,無論如何,我都會第一時間趕來。」不知呆站了多久,最後他先妥協了。

深深凝睇緊閉的門扉,他嘆了口氣,旋身離去。

平靜的口子過不了兩天,杜凝在醫院值班時,接到哥哥的來電。因為他們兄妹都很忙碌,所以最近鮮少有碰面的機會,因此當他提出約在醫院附近的西班牙餐廳一同午餐時,她想也不想便答應了。

只是她忘記餘澤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之一,所以在餐廳看到餘澤時,她便知道自己被哥哥出賣了。

她本想轉身離去,可是餘澤已先一步為她拉開椅子。

「Tansy。」見她坐下來,餘澤高興得像中了大獎。

「我只是不想大家難看。」她淡淡地解釋。要是她不領情的話,他會很尷尬吧?「請你不要再拜托大哥做這種事了。」

「跟Timothy無關的,是我覺得我們有詳談的必要。」她將他列入拒絕接聽的群組,別說是手機了,就算他打電話到她辦公室,她也不肯接聽,他不過是想跟她平心靜氣地談談,難道這也不可以嗎?

他不是沒想過直接到她的住所、工作室守候,可是最近不知是怎麽回事,事務所接下許多個案子,他忙得分身無暇,好不容易今天能騰出一點時間,便拜托好友為他撒個小謊,才能跟她面對面地談話。

「我們已經談完了。」他還想說什麽?是她的表達能力太差,還是她高估了他的理解能力?「我是想跟大哥見面才來,既然他不在,那我先走了。」杜凝作勢要站起來。

「等一下!」他急忙阻止。「Tansy,你之前說的話,我有好好深思過,所以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?」

望著他真誠的神色,杜凝提醒自己別心軟,然而心裏有個角落不知怎地在他的眸光下慢慢地融化了,讓她不由自主地坐下來。

「好吧。」她只是因為餓了,才會坐下來。

餘澤臉上難掩高興,招來服務生點了餐後,在等待餐點送上的時候,他開口打破沈默。

「Tansy,我們認識多少年了?」

「自我有記憶以來,差不多有二十四年了。」對於四歲以前的事她的記憶很模糊。

「對,二十多年了,也就是說我們對彼此的認識已經很深,羈絆也很深對不對?」他兩手握住杯子,指尖輕輕敲打光滑的杯身,發出輕微聲響。

她點頭,「是這樣沒錯。」

因為珍惜這些年來的情誼,她一直放任自己,結果她始終得不到他。

不,該說她曾經得到過,是她沒有能力將他留在身邊,只能眼睜睜任他成了她的前男友。

「對我來說,你是特別的存在,我一直都很關心你、珍惜你,希望你得到幸福,這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。」這是他的真心話,曾以為自己是讓她幸福的人,可是後來發現自己並非她所渴望的人,只好無奈地放手。「然而我不知道那會令你傷心。」

的確,她的回憶每一頁都有他的存在,因為有他,成就了今天的她,她知道要割舍這些是困難的,但是她已經沒別的辦法了。

「相信我,我從來沒有要讓你難過的意思。」餘澤真誠地說,大掌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手,「Tansy,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?」

水眸瞬間張大,瞳心內盡是不敢置信,感覺到指掌傳來的溫熱,慢慢地傳至心口,熱力讓心臟楸緊了。

重新開始?杜凝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,不由自主地猜想他的意思,心頭瞬間綻放了朵朵花兒,他的意思跟她現在所想的是同一回事嗎?

心臟因為他一句話時怦然跳動,教她難以按捺上揚的唇畔,正當她想點頭之際,餘澤接下來的話如同一桶冰水澆在她身上。

「因為我們太親近了,很多事都變得理所當然,別人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要交往,Michelle理所當然地覺得你是一個威脅,但這世上沒有什麽理所當然的事,付出的感情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同樣回報,所以……讓我們忘記過去的種種,重新開始了解彼此的定位,好嗎?」

杜凝對他的感情從來只是對哥哥的迷戀,他不能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一定會在一起。

就算這話如同要他往心臟捅一刀,讓他痛苦得很,但只要能讓她好過一些,讓她能打消離開他的念頭,他可以一輩子承受這樣的痛。

只要——

他依然可以關心她、愛護她,再多的痛苦他都可以承受。

「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?」杜凝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聲音,小聲地問他。

「我們是兄妹,永遠都是,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避諱,我關心你是一種習慣,Michelle早晚會明白的。」他無比認真的說。

因為習慣了彼此,她才會為他即將轉變的身分而憂慮,但這根本就不會影響他對她的愛護。

「原來……」杜凝頓了頓,好一會兒才往下說:「你是如此看待我們的關系……不過我們不是兄妹,從來就不是。有一點你說對了,這世上沒有理所當然這回事,習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,終有一天可以改變的。」

她以為自己會激動的反駁他,但實際上她平靜得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情,她只是對自己剛才有那麽一瞬以為他是跟她告白而感到狼狽,她怎麽能妄想一個有未婚妻,快要當爸爸的男人,會忽然間跟她表白?

這令她清楚再也不能跟他虛與委蛇,不可能面帶虛偽的微笑與他互相問候,更加不能忍受那日漸加重的心痛。

分手,真的要狠啊。

就算表面上是這般平靜,可是心止不住的抽痛,那陣陣的痛楚提醒她,她還是有感覺的。

「你是什麽意思?」他已經順著她的想法回應,她到底還要他如何?他也清楚自己沒有擁抱她的資格,只好找借口來合理化他的舉動。

見她站起來,他急忙伸手拉住她,「Tansy!」

杜凝用力揮開他的手,拿起桌上的水杯,冷不防地潑向他。

「你要怎麽想都無所謂,你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,我的事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!」她冷冷地說,「這是我最後一次說,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!」語畢即頭也不回地離去。

水珠從發梢滴下,餘澤愕然地望著她的背影,耳畔回蕩著她剛才的一字一句——

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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